【授权翻译】【及日】Of Sand, (下)

作者:mortalatte

地址:https://archiveofourown.org/works/27061960

第一次发生在他们高二暑假的第一天。那时候,伊达工给予的失败滋味还在他们的舌尖上停留,鲜明而酸涩。他们的成绩比以往更为差劲,因此缘下坚决禁止他们两个进入排球场,直到他们在补考中取得好成绩。他们闷闷不乐地蹲在图书馆里,试图耗尽一天的补课之后之后脑子里剩下的所有东西。酷热的温度没有任何帮助。那天热浪翻滚。

翔阳在小夏的少女漫画里读到过,你的初吻会被你用一生来铭记。但事实上,他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是什么导致这一结果发生的。他记得棒球俱乐部在远处喊叫,声音从开着的窗户中传来; 他和他的四肢在又一次的打闹之后松散而相互缠绕。他们躺在图书馆的地板上,面对面,闭着双眼,被酷暑所击倒,然后突然之间翔阳的嘴唇上出现了一种柔软的压力。

那尝起来没有任何味道。只是笨拙的、潮湿的。他们谁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那一瞬间,翔阳不知所措,也忘记了如何呼吸。直到今天他也不知道是谁先挑起来的。他和影山从没有谈论过这个。

而他和及川的初吻是悠长的、坚定不移的,这一次是以翔阳的方式,让人感觉舒适而不是尴尬。当他睁开眼,及川仍然闭着双眼,他的脸上落下一层薄薄的粉红色。多么漂亮啊,翔阳想。

“我的宾馆就在附近。”及川喘着气说。

翔阳感觉到他的心脏跳得更快了。他其实不必接受这个邀请。及川还会在这里待几天。但是,他想,今晚他会不会回到他自己的卧室是一个全然不同的问题。这是宫城,以一个美男子的形态站在他的面前,邀请去他的宾馆房间。这一事实会让当年站在球场对面的两个高中生都吓一跳。

“你能带路吗?”他问。

及川轻轻地拉起了他的手,这次没有丝毫勉强,然后他吻在了他的指节。“乐意之至。”

及川的宾馆离酒吧有十分钟的距离。他们慢慢地沿着街道走,手上的温度相互传递着。在旅途中他们都没有说话,这给了翔阳足够的时间去思考,这是多么的奇妙,他今晚真的,真的,要和大王者——及川彻——在一起睡觉了。

15岁的日向翔阳会如何评价这件事呢?他或许会难以置信地眯起眼睛。他怀疑自己是否可以给这种感觉命名:他注意到白色的衬衫被及川宽阔的后背拉紧,他修剪得当的发梢在他的脖颈上看起来短而尖,还有汗水和麝香混合而成的独特的气味。肌肉尖锐的角度,而不是柔软、温和的曲线。到现在为止,他已经有了足够的行为举止和夜晚的无尽沉思来让自己承认,他那目前正享受性地破坏着他的大脑的胃里的翻腾,实际上意味着吸引。

当电梯铃响起,及川拉着他的手把他拽了过去。灯光从电梯内部照射进来,照亮了他们所在的昏暗的酒店走廊,在他们的身影后面投下昏暗的影子。

“你要进来吗?”

翔阳看不见及川的脸,但是他想要去相信,他听到的声音里包裹着的是希冀。在自我犹疑冻住他的脚之前,他踮起脚尖,再一次亲吻了及川——这一次他用自己的舌尖擦过及川的嘴唇,一个沉默的嗯,带我走吧

及川的喉咙发出咕噜声,他把他拉进了电梯里,这期间没有破开他们之间的吻。他把翔阳推在电梯的墙上,他的舌头钻进对方的唇齿之间。酒精的味道在他们的嘴里依然很强烈,这只会让他们更加兴奋,促使翔阳用自己的舌头和及川对抗,追逐着那种味道。

及川立刻抓住翔阳的臀部,将其和他的胯部相靠近,他们的腹股沟紧紧贴近彼此。翔阳倒吸一口气,条件反射地把自己的手臂缠绕在及川的脖子上,把他拉到和自己相同的高度,让他们的亲吻更为深入。

他的指甲刮过及川脖子上短短的头发——直到他发觉到手指上湿漉漉的、刺刺的触感,他才意识到自己迫不及待地想这么做。及川和他之间近到没有距离,也无处可去,他的手从翔阳的衬衫底下向上深入,他的手在翔阳的后背伸展开来——他的手足够大,几乎可以覆盖整个背部。它是热的,它在燃烧,这是真实的,他紧紧抓住及川的温度。翔阳发出呜咽声。他想要更多——

“呃,打扰一下。”

他们僵住了。有一家四口站在电梯口。那个看起来像是孩子父亲的男人交叉着双臂,很不开心。母亲看起来非常尴尬,而十几岁的儿子似乎想要立刻逃离这里。还有一辆婴儿车。他们在7楼。

“我们真的抱歉。”及川最先反应过来然后立刻把翔阳拉出了电梯。那个婴儿车挡在了出口处,在终于逃出生天之前,他们必须挤出那个小小的电梯门,不断地说着对不起打扰了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在及川拉着他的手冲下楼梯的时候翔阳不停地鞠躬。“抱歉!请享受你们的假期!”及川喊着。

翔阳转身之前看到的最后一幕是那个父亲边摇头边走进了电梯。他努力跟上及川的大大的步伐。及川咬着他的嘴唇,只为了克制住自己,他的肩膀因为这种努力而不住颤抖。

“你的房间甚至不在那层楼上,”

“是的,在8楼。”他破功了,笑声终于从他的嘴边逃了出来。及川推开紧急出口的门,拖着翔阳一次爬两级楼梯的时候,他们还在大笑。当他们踏过最后一级台阶,及川弯下腰,靠了过去,堵住他的嘴唇,他们再一次接吻。

这很有意思,翔阳想。他没有意识到的最后一丝神经松弛了下来,及川向上伸出手,抚摸着翔的背。当他最终放开翔阳的嘴唇时,及川喃喃自语:“我很高兴不是我的队友发现了我们。”

“为什么,他们会拿这个取笑你吗?”翔阳调笑着。

“这是一方面原因,还有就是我不想同别人分享。”及川不断地亲着他的脸,留下一串啄吻。“你根本不知道你现在看起来有多可爱。”

翔阳脸红了。这是一个他之前从未踏足过的全新的区域;认知到这个人——及川——对他来说有吸引力。他不太确定自己该作何反应。

及川最后一次亲住他的嘴唇,然后把他拉进了昏暗的酒店走廊里。他的房间在紧急通道的左边第二间,他努力地从钱包里掏出宾馆的房卡,只为了与此同时不放开翔阳的手。翔阳努力地压抑着自己的笑容。

及川兑现了他之前的承诺,他把他们带到了他的宾馆房间:他一次又一次地抬起翔阳的下巴,吞掉他发红的嘴唇,把大腿搁在翔阳的两腿之间,让他发出淫荡的呻吟。从那里开始,一连串掉落的衣服,还有相互纠缠着的肢体,从入口处一直延伸到房间中央的双人床。他们的嘴唇没有分开过,因为他们可以承受得起。

及川温柔地把他推倒在床上,他轻轻地拍着翔阳的膝盖,让他用胳膊肘杵着向前挪动,为及川让出更多的空间来跟进。他轻轻地亲吻着翔阳裸露的大片皮肤,爱抚着他,轻声哼唱。翔阳对裸体并不陌生,但这是他第一次熟悉皮肤滑过皮肤的感觉,所有的这些,包括呼吸彼此的空气,包括通过通常隐匿于人后的身体部位分享着温暖,在他的胃的下部汇聚成了一团炽热的余烬。

“你想怎么做?”及川问道,此时他的嘴唇终于到了翔阳的耳边。

翔阳眨了眨眼。他应该告诉他实话吗?他回忆起早些时候喝酒的时候及川的专注,为了让他有安全感。翔阳只有现在也打开他手里的牌才算公平。

“我——”他停顿了下。

这让及川警戒了起来。“有什么不对吗?”

翔阳深吸了一口气。“以下是我的经验:”他举起一只拳头,“我们有时候在更衣室或者便利店的后面亲热,”他伸开了他的拇指,数着数。“我们相互摩擦对方的下体,”他伸开了他的食指。“两次,”然后他把他的手放回到床单上。

及川凝视着他。他在等待另一只鞋落下来,但是这就是全部了;翔阳没有其他的鞋可以落下来。他的数数停在了2上。他发现这是他第一次和其他人谈起他和影山。他甚至没有告诉过谷地和忠,即使他有充分自信他们会对这个接受良好。现在他说了出来,这听起来确实是像单纯的青春期荷尔蒙作祟而导致的青少年越轨行为。这是那种你会在你秃头的四十岁,一边喝酒一边拿出来说笑的故事。他的手攥紧了床单。

“好的,”在一段沉默之后及川开口了。“好的。”他亲了亲他的嘴唇,然后在床旁边的包里翻找着什么。他拿出了一个装了一半透明液体的瓶子。“我们会慢慢来,”他说,这与其说是命令,不如说是一句陈述。

翔阳想要抗议着什么,但是话在他的舌尖消逝了。今晚不该是属于他的。他们两个都需要今晚。他隐隐约约地理解到了这一点,因为他的直觉总能告诉他,一个主攻手打的是直线球还是交叉球——这是出自他那深入骨髓的熟悉感。但是在这里的是及川彻,被他所有的优雅和荣耀所环绕,显然,他无论在床上或者床下都是一位绅士。如果不是想起他们当初一起躺在床上的那种无果的渴望,翔阳早已神魂颠倒了。

“好吧,”他认输了,然后躺在了床上以示投降。

及川在他的手上挤出一团润滑油,然后停在了翔阳的上方,他亲吻他的脸,让他再次松弛下来。“抓住我,”他用他干燥的那只手引导着翔阳用胳膊绕着他的脖子。他的另一只手抓住他们两个的阴茎,开始慢慢地抚摸,他用一个缓慢而灼热的吻索取着翔阳的嘴唇。

及川关注着如果某个特定的动作能让呻吟从他们的唇齿交缠间溢出,他就会小心地重复它。他吮吸着翔阳的下唇,用舌头温柔地抚慰它。翔阳感觉自己要溺水了——不是那种他每天在自己位于里约热内卢的卧室里醒来时所感受到的无处可归的漂泊感,那种感觉让自己的肠子不断地下坠。他感受到的是一种新奇的、半昏迷的状态,被温暖而沉重的压力所覆盖,让他喘不过气来。他的手在他所能够触碰到的皮肤上游荡,希望能够传递给及川他现在感觉到的温暖,哪怕只有一点。

在他离开宫城之后,有很多珍贵的事物逐渐地从他的指尖溜走了。那些事物看起来离他很近,但是他再也无法像之前一样如此轻易就可以触碰到了:他的老朋友,他的声音,球,还有他在球场上的位置。但是这个,他手指下坚实的、强壮的肌肉,还有他很轻易就可以接受也可以给予的温柔的照料;这些都是他的

过了一会儿,当他听见的只有他们相互交缠的缓慢而困难的呼吸声,及川询问他是否可以用一下翔阳的大腿。他的眼睛因为欲望而燃烧起来,他的手早已上下爱抚着翔阳平滑的大腿内侧。翔阳说,请来吧,他贪婪地想要更多。

及川没有浪费一点时间,他把更多的润滑油抹在了翔阳的胯部下方,他因为冰凉的液体颤抖了下。“这会让我们两个人一会儿都感到舒服的,相信我,”及川说。翔阳听从了他。

他跟随着及川的指导,翻转了他的位置让自己跪趴着。在他看到之前,他就已经感觉到及川的阴茎在他的大腿间滑动,轻轻地触碰他的阴囊。翔阳试图绷紧他那里的肌肉,及川倒吸了一口气。疼吗?是不是力道太重了?在翔阳道歉之前,及川掐住他的肩膀,在他的耳边低声耳语,“这感觉真好,为我保持这样紧,宝贝。”

翔阳咽了下口水,感觉到大脑里的血液奔驰而下直直汇聚到了他的阴茎处。及川开始往里刺入,每一次滑动和摩擦都会在他的腹部积累越来越多的压力。房间里充满了下流的扑哧声和及川的哼声,他的阴囊拍打在翔阳的大腿后侧,潮湿而富有节奏感。还有一种高亢、哀鸣的声音,急切又短促,后来翔阳意识到这声音来自他自己。他感到头晕目眩,快乐填满了他所有的感官。

及川的一只手松开他的腰,去拉他的乳头,他抽搐着避开了了——太超过了—— 及川默默地道歉,用尖锐的吻胡乱扔在他的背部。每当他感到一处新的带有刺痛感的花苞绽放时,翔阳都会惊呼。有一次,及川加快了他的步伐,冲力使翔阳的胳膊支撑不住他的重量,那股力道把他推倒在床上。

泪水盈满了翔阳的双眼;他的理智开始崩溃,当及川彻急促喘息,“我要射了,老天。”他的动作变得沉重而不稳定,及川把自己抽离出来,然后把翔阳翻过身,正对着他。他的眼睛吞噬着翔阳,慢慢地从他的脸移动到他的胸膛,然后移动到他勃起的阴茎,和他湿润而又抽搐着的大腿——同时他疯狂地抽动自己的阴茎,它因为润滑油和自己的精液而变得十分光滑。目睹这种景色让翔阳浑身发热,他脱口而出,“射给我,射到我身上,求你了,”他喘着气。

这把及川推到了爆发边缘;他皱着眉,嘴巴张大着,整个身体抽搐着。翔阳的腹部被一股股精液弄脏了,但是他的思维乱极了,他根本没有注意到。及川精疲力尽,气喘吁吁,倒在他的身体上。

翔阳还没来得及抱怨他那过于敏感的性器,及川的舌头就已经轻轻地舔过他的腹部,把自己的精液吃进嘴里。慢慢地,他舔了下去,顺着他的精液的痕迹,然后是翔阳肚脐上长出的毛发。

翔阳屏住呼吸——这好下流。但是他太兴奋了,除了他那未被触碰到的性器之外,他脑子里什么也装不下。最后,最后,及川来到了他的胯部,他先吞下了冠部,吮吸着它的尖端,然后一口吞下去——唾液、精液、润滑油、还有其他什么东西。翔阳呻吟着。这种感觉和其他任何东西都不一样——他的整个身体都在被灼烧,而及川的嘴巴是一座潮湿的、炎热的灯塔。

及川的头越来越低,他吞进了更多的柱体,同时他的舌头在里面绕着它旋转; 他的手抚摸着他的嘴巴无法覆盖的东西。翔阳可以感受到他额头上的汗珠在滴落,感受到及川的舌尖在挑逗他的阴茎系带,感受到他们身下湿润的床单。然后及川抬起眼睛,和翔阳的眼睛相遇,他吸入空气,他的双颊凹陷进去,他的嘴像老虎钳一样紧紧箍住了他的性器。翔阳从胸腔深处喊叫起来,呜咽着射了出来——一阵阵愉悦的波浪终于冲击着他,在他的耳朵里咆哮。及川哼了一声,平静地接受了。

当翔阳释放出他最后的精液,及川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纸巾,把他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如果翔阳现在还有一半的头脑能用于思考,他可能会觉得有些羞愧,但是他还是头昏脑胀的状态,不能思考任何事情。在床上这般表现就更称不上体面了。

“这次没关系,那是因为和你上床的人是我,”及川责备着他的同时躺下身来,依偎在翔阳的身边,“但是不提前告知就射在别人的嘴里是不行的,好吗?”

翔阳咕哝一些他希望听起来像是道歉的话,但他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这样做了,尽管听到及川的轻柔笑声让他高潮后的大脑确信他做对了。然后及川拉起被子盖住他们,翔阳在他的怀抱中。他把翔阳包裹在一片温暖里。睡意的海浪还没有把翔阳完全淹没,他听到一声轻轻的低语:谢谢你

——

翔阳醒来后感知到的第一件事是贴着他的脸颊的温暖的、坚硬的表面。接下来感受到的是一个大东西轻轻地梳理着他的头发,还有一个不想把他从沉睡中唤醒的人的有节制的呼吸声。及川。他靠着入睡的胸膛传来节奏缓慢而稳定的呼吸。

翔阳默默地抚摸着及川的胸膛,发出他已经醒来的信号。及川吻在他的头顶,早上好,然后继续慢慢地抚摸翔阳的头发。翔阳试图向上看,但是从他的位置,在及川的颈弯里,他只能看到晨曦的微光调戏着他的鼻尖和长睫毛。及川没有往下看,他似乎陷入了沉思。翔阳闭上眼睛,让这片安静把他送回到沉睡和清醒的中间状态,但是及川打破了沉默。

“你知道,”他说,“我在出发前几周才告诉小岩我要去阿根廷。”

翔阳没有说话,但他把他抱得更紧一些,鼓励着及川继续下去。

“他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因为我不知道该如何告诉他这个消息。他真——的特别震怒。”翔阳可以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他的笑意。“但后来他告诉我,他正在申请加州大学尔湾分校,他也不确定什么时候告诉我合适。”

翔阳轻笑。他不是很了解岩泉,但是那种由于缺乏沟通和共同的默契而产生的情感上的辛苦——他对这感到非常熟悉,他也因此痛苦。

“但那是三年前的事了,”他继续说。“他明年就毕业了。我从松川那里听说他正计划在东京找工作。”

他又沉默下去,继续着他懒洋洋的划动,他摸到翔阳的脸颊,没有再继续下去。

“你呢?”翔阳最后问。

及川哼了一声,他的语调最后升高了些许,充满着疑问。

“你呢?我是说,回到日本。”

及川没有立即回答,他仍然在考虑他的答案。但是他脸上的线条告诉翔阳,他其实已经知道答案了。他只是不想大声说出来;这样做可能导致让他感到窒息的某一结果具现化。

寂静在延伸着,让翔阳感到压抑。他不想逼迫及川去做一些他还没有准备好的事情,所以他打断了他的思路。“当我告诉我的亲戚我要去巴西时,他们问我是不是来这里学习足球的。”

及川笑着低声说,他的胸膛因为声音隆隆作响。“就像队长小翼(足球小将)那样吗?”

“我告诉他们,如果我是为了学足球,那我一开始就不会来到这里。巴西最棒的是排球,而不是足球。”翔阳微笑着说。

这让及川笑到岔气,他揉着翔阳的头。“小不点儿,如果不是因为我起床后没刷牙,我现在真想狠狠亲你。”他转而吻着翔阳的额角。“你要洗漱吗?”

翔阳做着鬼脸。现在他完全清醒了,他对自己腹部和腹股,以及皮肤上一夜出的粘粘的汗警惕了起来。他站起来,立刻找借口先洗漱一下。及川只是向浴室的方向挥手示意。

翔阳赤裸着从浴室里出来。及川在进入浴室之前因为这景色而吹了声口哨,这让翔阳满脸通红,好像他们昨晚没有做爱一样。翔阳没有带新的内裤,所以他只好穿昨天的。这很恶心,但是他不认为他和及川已经友好到那种可以穿彼此的内裤的关系。当他把衣服捡起来,它们都粘粘的,令人感到难以接受。他只好把它们放回到地板上。等及川洗完澡,他会让他借给他一些衣服。

他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于是他坐在床上查看手机上的信息。翔阳抬起了眉毛。它们的数量不同寻常。

当及川穿着酒店的浴袍,扑通一声坐在在他身后的时候,他正在一个一个地打开聊天信息。及川揽过他的肩膀,掐着他的脖子,这让他有点颤抖。他的态度如此随意,翔阳觉得这可能不是及川的第一次一夜情。“你在和谁聊天?”他问,不过他正在沉浸于翔阳裸露的锁骨,似乎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怎么感兴趣。

“哦,这是————你认识兵库的宫兄弟吗?”

及川发出一声表示知晓的哼声。

“这是双胞胎中的一个!自从我们交换了联系方式之后,他有时会给我发一些很酷的排球剪辑——啊,老天,”及川咬住他的脖子,用他冰冷的薄荷味的舌头舔了舔伤口,有效地阻止了翔阳想要说出的任何事情。

“及川学长,”他用抱怨的声音哀求着。

“嗯,就这样,继续这种语气,让我兴奋起来。”

及川学长。”

“是你让我变成这样的,宝贝,”他咯咯笑着,甚至连翔阳都被感染了,他正在努力装出一副恼怒的样子。

他拉着及川和他一起躺到床上,让他在自己的两腿之间坐下; 及川很随意地跟从了,把头枕在翔阳的胸口上。几滴水珠从及川依然潮湿的头发上滴落下来,但翔阳并不介意。他刚洗完澡的身体很凉爽,摸起来很柔软。翔阳俯下身,嘴唇轻轻地擦着及川的耳朵,令及川颤抖。

“及川学长,”他说,“你想继续昨晚的事情吗?”他向上扭动着臀部来表明自己的立场。“把所有的东西都教给我?”

及川叹了口气,虽然这个虚假的措辞并没有欺骗到翔阳。如果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他已经激起了及川的兴趣,至少现在有什么东西在戳着他的大腿。“这对我有什么好处呢,小不点?”他讨价还价。

“今天是我的生日。”

所有东西都被按下了暂停键。及川抬起头,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你在开玩笑吧。”

翔阳拿出他的手机,向他展示LINE中被塞满的了生日祝福。“我今天20岁了!”

他不可思议地笑了起来:“我真的被你打败了。”

“你其实打败过我,在我们还在上高中的时候,”翔阳调皮地笑着说,“但现在不行了,以后也不行了。”

“瞧瞧是谁在说大话。”他猛地把湿漉漉的头发甩到翔阳的脸上,挠他痒痒,直到翔阳尖叫着投降。

,请停下,”他喘息着说。及川只是窃笑。他对此感到很满意,然后躺回了翔阳的身上变成他的累赘。

他们又回到了舒适的沉默之中。这是及川用这种方式表达婉拒。翔阳放弃思考这个问题,他只想知道及川是否愿意同他一起度过这个下午。他星期六没有课程安排。但是接下来及川在吃他的乳头,用舌头舔着它,翔阳的呼气变得短促。

“及川学长,”他叹了口气。当他往下看的时候,及川先生正朝他微笑。他的眼睛闪烁愉悦的色彩。翔阳撅起嘴。

“及川彻免费提供的性教育课程,送给你当作生日礼物,尊贵的客人。”及川拍了拍翔阳的屁股,让他换个姿势。“来吧,来吧。”

“及川学长,这真是能够让人兴奋起来的前戏,”翔阳面无表情地说。但他还是听从了。

及川没有屈尊回复他。他递给他一瓶从床单中间捡起来的润滑油,然后重新整理了身后的枕头,让自己感到舒服一点。他开始进行一场脱衣秀。他一点点地露出自己的皮肤,健美的肌肉。最后,是他那半挺立的阴茎,在晨光下,令翔阳着迷。当他的身上没有一根线剩下时,他分开腿。召唤着。

“你喜欢你看到的吗?”他露出狡猾的笑容。

翔阳吞下口水,然后慢慢走近。

【剩下的就是互攻的部分了,对我来说实在是翻译得很痛苦,就暂且任性一下先不翻译了……并且感觉我们拆逆死也不会看哈哈哈哈。不过我最后会发到ao3完整版,对互攻有兴趣的朋友到时候可以看那边的!】

——

当及川坚定地放下了他的勺子,宣布“我今晚不会和我的队友们出去喝酒”时,他们正在离宾馆一个街区的某家普通餐厅吃着莫奎卡(moqueca)——一种海鲜炖菜。

翔阳告诉他,莫奎卡对于午餐来说可能有点太丰盛了,他们可以去巴拉卡斯区的沙滩边尝试一些街头小吃。及川坚持说他需要一顿丰盛的佳肴来补充能量,因为翔阳是个无情又贪得无厌的人。所以翔阳有点不好意思,为了及川,他把今天变成了他吃欺骗餐的日子。

“唔?”他的脸颊因为塞满了米饭和鱼而鼓鼓的。

“我今晚不会和我的队友一起出去。”及川重复道。

翔阳迅速地把嘴里剩下的东西多咀嚼了十几次,然后一口吞下去——因为他现在已经二十岁了,他懂得基本的餐桌礼仪——然后脱口而出,“但是为什么呢?”

及川给了他一个痛苦的眼神。

“哦,好的。”翔阳低头看了看他那盘米饭。“好。”

他不能说自己对这种发展感到不满。

“所以你今天有什么计划吗?”及川又吃了一口炖虾。

“没有,我周末没有任何教学或练习安排。我通过一个应用程序来送外卖。一般我只是去送货或者去健身房。”

“怎么,你不参加比赛吗?”

翔阳的腿抽动了几下。“有时候会,卢西奥有时候为我报名参加教学比赛或业余比赛。只要有时间,我也会溜进球队的沙滩球场或室内球场练习发球什么的。”他玩着盘子周围的浓汤和米饭。

及川撅起嘴唇,眼睛凝视着远方。“你知道,小不点,”他开始说。“你知道自己不是职业选手吧?”

翔阳瞪着他,他的脸涨红了。及川真的踩在了他的死穴上面。“你真的有必要指出这一点吗?”他生气地嘟囔着。

“不,不,你不明白,”及川摆弄着他的勺子——翔阳的妈妈会对这个行为感到很不满——“你不是职业球员,所以你不受任何时间表的约束。你可以随时参加比赛,或者——你甚至可以自己报名参加业余比赛。”

翔阳眨了眨眼。从高一那年的一月份开始,他就不再在训练后长时间呆在体育馆里了;他坚持严格的养生法,让身体保持在最佳状态。但是那时候——但是现在他没有高中,没有语言学校,甚至连学校作业都没有了。自己报名参加比赛的想法甚至从来没有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你已经不是高中生了,你知道。”及川的话在他的脑海中回荡。

“啊,”他说,他对这个发现感到十分困惑。

“实际上我有点嫉妒你。”及川继续无精打采地嚼着他的食物。

翔阳又眨了眨自己的眼睛。“真的吗?”

“当我来到圣胡安时,我其实刚刚高中毕业,你还记得吗?我那是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及川皱着眉,陷入了回忆中。“我必须遵循专业人士的说法,那些严格的菜单和练习时间表等等。我不能随心所欲地练习,真让人恼火。所谓的职业责任之类的。”

翔阳不知道怎么回答,所以他假装自己被盘子里的食物吸引到了注意力。他从来没有那样想过。在快要毕业的时候,他收到了很多来自不同大学甚至是一些 Division 2球队的邀请。但是那时他已经把目光投向了巴西,他的计划已经开始实行,也有很多人参与了进去。

如果他说自己从来没有回首看过,那就是在说谎。当他看到月岛偶尔出现在小组聊天中,抱怨着自己的时间被球队训练和业余学习填满了的时候,或者当他想到——想到影山,想到遥远的大分(Oita)的时候。或者想起他的妈妈在半夜里隐藏她的叹息和她的忧虑。他有时候会想:如果当初留了下来,他不也是在那里打排球吗?

但是他现在已经在里约了。他抬起眼睛看着及川,他正在吃掉自己的最后一口午饭。尽管过去的三天对于他们来说是极为特殊的约会,但对于他来说,及川是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如果他是个职业排球运动员,而不是一个需要做兼职工作的排球浪人(ronin),他会不会和及川联结得更轻易?他会不会掺杂进去他的牢骚,抱怨着僵化的日常生活和‘职业责任’,加入那种只能因为来自于同一片竞技场而造就的相互理解呢?但是,如果是那样的话,他就不会在这里遇见及川了,在巴西。

“所以,你的意思是?”及川双臂交叉,把胳膊放在桌子上,他的盘子吃光了,被放在一边。他微笑着向前探身——模仿着前一天晚上的做法,这是又一次的邀请,但这次是一种和昨晚全然不同的舞会。一种熟悉的颤栗掠过手臂。“趁着我还在这里的时候,你不想去沙滩打排球吗?”

正在及川身后打盹的收银员被翔阳大声喊的“想”惊醒了。

————

弗拉门戈沙滩,与更受欢迎的科帕卡瓦纳或伊帕内马不同,主要是里约热内卢人经常光顾,而不是游客。他们必须长途跋涉30分钟,穿过弗拉门戈公园才能够到达。他们本可以坐地铁,但是 及川坚持手牵手慢慢地在城市里闲逛。他们从宾馆区穿过公园走下来,如果及川拉过他快速地亲吻他一两下,这会如同野火般激起翔阳的兴奋。

今天是星期六。每逢周末,无论哪个沙滩都是拥挤的。你可以看到一小部分外国人和游客点缀在悠闲的当地人之间。沙滩上已经拉好了很多个排球网,每个场地上都有很多队伍在玩。

及川很自信地大步走向最近的一个正在进行着比赛的球网,他用手势和蹩脚的英语示意要换人来玩。翔阳吃惊地看着他。他后来告诉他,他在圣胡安度过了三年,那里说英语的人更少。他不得不坚强度日——通过自己从横膈膜吸气,从横膈膜呼气。他经过岁月的磨练而变得坚强。

他是翔阳和与之接触的团体之间的缓冲垫。翔阳站在他身后,从侧面瞥了一眼,这让他想起了田中——当他认为遇到的人对自己存在威胁时,他就会胆怯地躲在一个人的后面,充作自己的堡垒。也许有些事情永远不会改变,他沉思。他真的需要在那方面下功夫,他知道自己能比现状做得更好。如果及川在他到达里约的第三天就能做这种程度,那为什么他不能呢?

当轮到他们进入球场时,他发现,他和及川确实在球场上合作得很好。他们不再是高中三年的时间造就的那台运转良好的机器,但是及川的谨慎弥补了他们所缺少的那些年。翔阳为他的每一次托球和扣球都感到快乐,因为及川在球场上的表现提醒着他:他需要变得足够强壮,这样的话,无论何时他站在球场上,都不会再需要其他人的在意来弥补自己所缺少的任何东西。他太专注于学习沙滩排球的特殊之处,他忘记了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放弃那些可以让他登上更高舞台的邀请。

他们的确打得很好,但是仍然逃不出大自然的掌控——特别是风,风把他们吹得像是追逐着弹珠的小孩。然而,这一次,伴随着及川清理出了他面前刁钻的球路,伴随着卸下了被忽视的机会的重担,翔阳攫取到了他以前从未注意到过的东西:潮起潮落的波浪到达他的耳畔; 远处高耸的面包山,还有在弗拉门戈沙滩几乎看不到的里约热内卢基督像在注视着他们;他激情澎湃的声音,与微风混合,伴随着充作背景音的旁观者的欢呼声和路人的喧闹声;他的膝盖撞击到了地面,但是并没有真的擦伤。

他想,或许他并不需要沙滩真心实意地欢迎他。或许他只需要在这里,只需要站在球场上。

翔阳一直认为他绝不会畏惧任何挑战。几天前,就在及川把他从路边捡走之前,他所感受到的那些情绪,将永远留存在他的记忆中,就像他在东京时吃的热粥一样: 他,也允许让自己感到挫败,护理自己的伤口。但总会有什么东西把他的脚向前推,把他高高地抛回空中,即使只是来自某个熟悉的人或陌生人笨拙的一枚托球。

他认为过去两个月的里约只是这样的:他,爬了一段楼梯,正当他以为自己到达了一个新的高度时,一级台阶在他脚下消失了,他坠落了下来,首当其冲的是他的心脏和灵魂,只等着他意识到实际上台阶并没有消失;它变成了一个沙丘。一张宽容的沙床,缓冲了他的坠落,还有一个球在他上方的高处滚动着,告诉他“快起来”。

当他扎下他的双足,伸展着他的双腿时,他上升到了空中。他在中路击球,球从对方身边飞过,坠落在沙地上,发出的一声,而不是传统的。他思考着,为什么他刚刚才意识到这一点呢?马后炮的比值肯定是20/20。也许球场不和他站在一起,但他仍然拥有自己的身体——他与生俱来的身体,有着他所有的缺点和力量。这就是他自己,他所承载的肉体,无论他身在何处。

天空很清澈,飞落下来的球仍然可以捡回来。不成形的沙子只会移动到旁边土堆上。他还有一年零十个月。

也许是因为他步履轻盈,也许是因为他的面前充满了未知的挑战,而这些挑战延伸到遥远的未来,让他的心脏跳动起来,就像由太鼓演奏的进行曲一样——所有这些顿悟合并在一起,让他张开口说话,当他和及川在海边的一个站台上喝椰子水时,他说:“你知道,及川学长。”

“嗯?”及川正忙着检查水果;那中间钻了一个洞,用来放吸管。

“如果我是你,我不会就这么回到日本。”

及川把注意力转移到翔阳身上,他的眼睛微微睁大。

“我是说,你是来这里寻求某种东西的对吗?来到阿根廷,我的意思是,”他连忙补充道。“比起一遍一遍地后悔,更为重要的是你确实为自己做了什么。不管你做什么,总会有被抵押的东西。我是这么想的。”他本可以和他的亲密朋友一起走上一片平坦的职业道路,获得一个学位证书的安全保障,还有他妹妹的成长。他的半颗心脏在一万八千里的海洋之外,还有无法进行对话的悲哀。他小口地喝着椰子水。

及川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答案,不需要他进行任何的推进。但是如果他所需要的只是能够有人对于他所选择的未来进行确认,那么翔阳希望他能够给他这样的机会。如果及川回到日本追随他的另一半,那么他们在这里做什么,在半个地球之外,试图为自己开辟一个地方吗?

“我明白了。”及川把手放在眼睛上方,凝视着他们面前无边无际的沙滩。“如果你这么说的话。”

“嗯。”翔阳吃完最后一个椰子,把空了的水果还给小贩。

在及川在里约的日子里,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谈论起他的未来。

————

无论何时,当翔阳看到身边的及川,他的身后是刺眼的金色阳光,或者闪闪发光的酒吧招牌,他就会想到这些:

在他从东京到里约热内卢的单向旅行中,翔阳不得不在伦敦的希思罗机场停留过夜。他下一个出发点的时间和那个时候间隔太短了,他除了找一个舒适的长椅睡觉之外,什么也做不了。所以他背起背包,跟着紫色的箭头,去机场登机口找他的转机。

这个机场比成田机场大得多,里面的人也是如此。至少他从东京出发以来,他座位旁边的人的长相都如同邻居一般令他熟悉。当他从飞机上下来,与那些离开机场的人群分割开来的时候,这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他发现自己游离在那些他之前只能从电视或者电影屏幕上看到的人群之间。他尽量不让自己感到不自在——他打算在外国生活好几年,因为他大声喊叫——但在他意识到这一点之前,他的脚已经把他带到了等候区比较安静的那一边,他紧紧地抓住了包的带子。

寻求安静并不难,机场原本没有那么忙。深夜将整个机场裹上一片浓重的寂静,在他的耳边回响。四周躺着的熟睡的身体发出清脆的呼噜声,一个疲惫不堪的工作人员开着清洁车,嗡嗡声渐渐消失。翔阳找到了一个开放着的躺椅,正对着落地窗,也正对着坡道。他抱住自己,也抱住自己手中的包。当他向外看时,跑道上的灯在远处亮着,一架飞机在一种不协调的寂静中起飞,他想,我现在位于一个多么奇怪的地方

这些天来他和及川彻度过的时光,令他有了相同的感受。

翔阳想知道为什么;他们在一起时并不怎么安静,但他们周围的每个人却都在沉睡。

在里约剩下的五天半时间里,及川把自己安排进了翔阳的日程中,就像他们是永久的固定搭档一样。仿佛这就是他们的生活,而不只是一个夜晚的亲密恶作剧。他们每天在彼此的怀抱中醒来,开始新的一天。然后翔阳和卢西奥一起练习,或者骑着他的自行车去送货,而及川和他的队友们会合,或者去旅游景点,或者只是在沙滩上漫步。但是夜晚来临,翔阳和及川又聚在了一起,在他住的宾馆和弗拉门戈海滩之间的十字路口的路标下。他们组队去打沙滩排球,对抗任何一对碰巧路过并准备好接受挑战或打赌的对手;球场隔开了他们的旋转门。他们通常会输掉赌注。

他们晚上在酒吧里,或者在某个有趣的特殊场合,或者某个俱乐部。有时候他们会带来对手,但是及川从来没有离开过翔阳的身边。每天晚上,伴随着及川的欢呼声,在他温柔、警惕的眼神下,翔阳会在各种颜色和不同程度的享受中探寻出属于自己的一条道路:尿黄色的啤酒(有点苦,但喝了第二杯之后他发现自己并不怎么介意),血红色的葡萄酒(让他觉得温暖) ,或者浓白色的鸡尾酒(很显然这里面有伏特加?翔阳喜欢这个。这个时候,及川就会奸笑着在桌子底下摸索翔阳的胯部,同时还会甜蜜地对他轻声低语着,问他这种液体让想起了什么。不过这和这酒完全没有什么关系。而酒保会用尖锐的眼神看着他们,然后他的眉毛会很有指向性地向卫生间倾斜了一下)。

一天结束之时,他们总会一起上床睡觉。翔阳非常肯定他和及川已经加倍了他们在做爱时徒劳地使用上帝的名字的共同纪录。他任由及川教给他在自己最私密的部分有一种灼烧的压力是什么感觉,他只是无法想象,在这一点上有另外一个人能够接受这种委托。就像喝酒一样,及川让他按照自己的节奏来做实验。翔阳要求及川做同样的事情作为回报。他意识到,比什么都重要的是,性爱是他们唇齿间享有的共同呼吸,他用温暖和快乐换取他长久以来一直渴望着的陪伴。

虽然真正的里约是一个在他们脚下的沉默的八层混凝土立体模型,但是在及川的宾馆卧室里,有他和及川呆在一起的里约确实不错,富有生机;它与顽固地附着在他们身上的残存沙子共舞,还有来自欲望和酒精的紧迫感与欢乐,以及仍在他们之间回响的音乐节拍。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翔阳想。这个里约热内卢存在于此。就是现在,在及川所存在的地方。这只是一个在各自他们走上自己的高速公路之前的一个连接点。这是一个有效期限;一张他们下次出发的机票。

也许这也是为什么,在及川在里约的最后一个晚上,翔阳回想起他在宫城那个山顶上的体育馆度过的三年时光。他们的中转航班——及川飞回阿根廷的飞机,以及他返回到没有及川的里约——将于明天上午起飞。他能感觉到他们周围的时间变得越来越少,他想起自己的从前以后,和现在

“我爱影山,”翔阳突然脱口而出。他是对着某片天花板说的。如果及川正在他旁边,在这个他能感受到他的现在和过去即将终结的新时代,这会是一个他期待看到的稀有的、令人愉快的巧合。“我爱过他——还是正在爱着他。我也不知道。”

他们赤身裸体地躺在一张皱巴巴的床单上,四肢纠缠在一起,这是一张他们的典型夜晚照片。及川把头转向他。“这重要吗?”

那天晚上,在汽车站,在他要同他所熟悉的一切告别的时候,影山不在那里。他当时在鹿儿岛的一个训练营,在备战奥运会。而他将在一个月内抵达里约热内卢。但是翔阳发现了在他胸膛中燃烧着的火焰——每当他想起即将要来拜访的影山,以及他旅行的原因——不再像之前那样渴望了。或者至少不完全是。那是在他以前的以前,在他穿着绿色制服而不是黑色和橙色的制服,站在体育馆前面的台阶上,冲着影山大喊大叫时,所感受到的同样的火炬。而就是这个原因促使他冲进宫城一年级的训练营,最终和他的队伍一起参加了春季高中联赛的决赛。

“不,”翔阳最后回答。“不,我觉得不怎么重要。”

及川笑了。他把翔阳拉得更近,他沉湎于此,“和他在一起是什么感觉?”

翔阳撅起嘴巴。那是种什么感觉?如果现在影山站在他的面前,站在他的咫尺之间,自己伸手就能触碰到,那会是什么感觉?

“你知道吗,就是那种当你以精确的角度和高度挥起自己的手臂,而球正好落在你的手中,然后球很响亮地落到地板上的时候?”他说。“就是那种感觉。”

及川发出了嘲笑的声音。“这算什么?并且我以为才是那个排球怪人。”

“但是你知道那种感觉吧,对吗?那种酷哇——的感觉。”

“我猜我明白你什么意思了。”他笑了笑,然后用嘴唇蹭了蹭翔阳的脸颊。在过去的几天里,他似乎越来越喜欢这个地方的小婴儿肥。“但你现在是在打沙滩排球,不是吗?”

翔阳发出哼声,鼓励他继续说下去。他把他们两个都翻过身来,让自己高于及川,然后他轻轻地咬了一下他眉毛的一角,接着又往下一点,咬在他的耳垂之下和下巴的线条上。及川并不是唯一一个在他们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发展出了自己的最爱的人。

“在沙滩上你得自己做好每一件事,对吗?然后你就能够感受到除了扣球的酷哇——以外更多的事情。”

翔阳的嘴唇,现在在跟随着及川的锁骨形状,露出一个微笑。“是的,我想你是对的。”

“那当然了,”他又嘲笑道。

翔阳咯咯笑着,然后伸直了胳膊。“你领先了我两年,及川学长,”翔阳说,他的眼睛盯着及川的眼睛。“但是我很快就会赶上你,会变得更加强壮,”他慢慢地俯下身子,直到他们的嘴唇之间只容一丝呼吸通过,“所以我能比被我抛下的做得更多。”

这和他们在一起的第一个晚上时及川眼中的恳求是一样的,但是翔阳可以看到,与他记忆中锯齿状的紧张相比,现在的边缘部分变得更加柔和了。“是吗?”他问。

翔阳用自己的嘴捕获了他的唇,代替了回答。

第二天早上,在他离开宾馆前,及川叫他“翔阳”。不是“你”或“小不点”,而是他的名字。这就像是一个橄榄枝,一个承诺,如果他愿意的话,过去的七天可以不仅仅只是阈限。翔阳想,宫城人绝对不会相信这个的,他回给及川一个微笑。

当及川离去的背影开始消失在远处时,翔阳不知道他在期待什么。他周围的里约热内卢既不会神奇地停下来,也不会变成一个暗淡的、安静的、没有及川的里约热内卢。事实就是这样。

然而,有什么东西变化了,是他内心中燃烧着的火炬。他能感觉到火焰燃烧成一种全新的炽热,它的卷须舔舐着他的肋骨,一直到他的脚趾和手指尖。

他现在真的很想打排球。

所以他就这么做了。他骑上自行车,踩着踏板,背着装好的网,来到最近的沙滩。他用葡萄牙语和英语混杂着,笨拙地找到一个正在比赛的团体,但是他设法做到了。这绝不是他最好的比赛,没有及川在他身边解读他的动作和调整他的比赛,但是没关系。当他抬起头时,万里无云的天空在平静地向他问好。

多年前,翔阳就宣称自己出身于混凝土。而当他到达里约的时候他想,把混凝土的坚硬缝隙换成干燥、密实的沙床,到底是否值得。

但是当他看到一排排在金色的沙滩上扎根的棕榈树,还有那细小的沙砾——被冲到海岸线上的海浪打湿——附着在他结实的小腿上,他想,或许问题从来就不在于是什么样的土地。或许在于他自己,不断生长,向上生长,直到他可以触摸到他必须得克服的高高的墙壁。不断地攀登着,用他的双足不断深挖。让裂缝深到足以扎根,一个又一个,直到他可以触碰到顶端,看到墙的另一端到底是什么。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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